夷光

What really matters is how I treasure myself.

蝶影 02

 

  (文裁缝×金舞女)

  

卡贝利大街008号,一个装潢古典得令人觉得刻板而毫无生气的两层裁缝铺,正是文星伊和其组员的情报据点。

     

店里平日往来的人不多,大部分是一些资本主义经济潮流中的新兴贵族,偶尔也会有非主流政客中的富家小姐和阔太太光顾。

     
与金容仙那边的交易已持续两个月,目前地下工作仍在平稳推进中,暂且可以说没有暴露出很大的风声。

      
5月11日傍晚18:30,正值暮春时节,东风无力百花残,夜色渐渐爬上树梢,东边隐泛蟹壳青。

裁缝铺二楼的办公室里,文星伊靠在书案前的真皮沙发上,映着窗边灰白惨淡的天光,细细端详几张组织大费周章抓拍到的黑白照片,眉目冷寂而平静。

 
照片中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性,眼神阴狠而泛着精明,显然是个不好惹的人物。该男子便是文星伊所在小组两个月来的第一次武装行动的重点攻击对象,也就是在梵城颇有一方权势地位的老牌保守派军阀,郑保贤。
 

文星伊将眉骨低压,背影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孤独与桀骜,俯身熟稔地点了一支烟。那烟雾仿佛毒舌吐着芯子,在空气中迅速蔓延,仿佛把帝国的山河四分五裂的战火,同时叫人看不清文星伊眼底的神情。

 
檀木桌子的一边,放着一份刚打印出的文件,上面如是写到:

时间:5月11日午夜,约零点时分

地点:H码头

任务:劫走保守党从美国过手的军火,时机允许则将郑活捉,非然也,则当场将其击毙。

 
是了,眼下北方保守党和朝野党的战事处于焦灼状态,各地方组织都紧敲密鼓地行动起来,尽量牵制住对方。而这一单军火,必是为各方所觊觎的。

  
文星伊再一次朝文件上扫了一眼,面色无波,心下却做出了最大的笃定般,将文件拾起丢进壁炉,用手中的烟将内里的炭点燃。

 
橘红的火光艳得肃杀,大面积地铺在文星伊俊美的容颜上,不安地抖动着,压进文星伊深邃的目光,显得奇诡莫名。

 
——

当晚9点,金容仙邀请文星伊看她跳舞。

 
文星伊有任务在身,本来不耐想要拒绝,但金容仙这次仿佛分外执拗,眼神里分明的严肃和真诚。文星伊推辞不过,跟组织请示了得到回复说暂且在Gnasche伺机行动也无碍,便才留下。

 
文星伊得到了金舞女的特殊对待,坐在二楼的VIP的贵宾席,能够俯瞰整个舞厅的风景。

  
灯光分外地璀璨而火热,在各国宾客的掌声中,金容仙盛装上台,妆容浓艳,蜷曲的秀发闪烁出金色的光彩,身姿绰约。

 
认真来讲,金容仙的舞姿确实是国内一流的完美,她在钢管上旋转时歌喉仍然宛转动听,神色仿佛西西里的绝代佳人,台下宾客无不沉醉其中。

  
文星伊只是面不改色地看着,想到金容仙是被各国阴险龌龊的政客目光灼灼地注视着,突然觉得胸口堵的慌。她文星伊一代乱世巾帼,何时有过这种难以理解的心情?
   

思虑至此,文星伊只得压下心绪回避过目光,重新记挂起今晚的行动了。
  

金容仙有意瞟了瞟文星伊所在的位置,将其神态的转变尽收眼底,虽则明知她不会再看自己了,笑意渐浓几分,明眸善睐却使台下一些观众吹起了口哨。
 

——

待一切表演结束,金容仙下台整理妆容,已是十点三十分了。

舞池中名媛与贵公子们的交际舞开始,不速之客悄然到来。

 

一名陌生的美国军官主动来到文星伊身边,笑晏晏地问她要不要与他跳一支舞。文星伊格外警惕,退回一步淡淡摇头道:“我不会跳舞。”
  

文星伊余光瞥见,二楼斜对面的半开放包厢里,短时间内突然挤进了十来个人,衣装各不相同,黑压压地,其中有的人在偷偷往这边看。

  

约莫情况有些不妙。文星伊快速地思索着,强作冷厉,眉峰轻挑,背后暗暗地摸着枪。她想,挨不过这一关,她的命可能就交在这里了。

  

僵持之际,那名军官正想欲揽起文星伊的手,说什么,金容仙不知从哪里突然走了过来,一席红裙身段窈窕,挡在文星伊身前背后抓住她的手腕,笑得冷淡又妩媚。

  

“军爷,我家小裁缝不懂事,何苦和她跳这支舞呢,不如由我陪陪您?”
 

文星伊有些愕然了。
 

……

 
当时文星伊也记不清金容仙是怎样帮自己摆脱了那个美国人,然后又飞快地把自己拉出Gnasche的。文星伊只记得金容仙笑得哀艳,美得令人害怕,金容仙走得也很急,两个人完全都是受过训练惊人一致地快速撤离现场。文星伊重新认识了一次金容仙。
 

匆匆略过鱼龙混杂的人群,文星伊回头发现了几条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尾巴”,再看看金容仙空前严肃的神色,她意识到事情远非如此简单,不详的预感在心里翻滚起来。

 

出了gnasche的门后,迎面的凉风吹散了在舞厅内的窒息与灼热,金容仙攥紧了文星伊的手,强制性地把自己和她塞进文星伊的车上。广袤澎湃的黑暗身处,她们二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她们各自沉重的心绪与猜测在不断发酵。

 

文星伊试图处理自己刚才接受到的信息。

如果没有判断错误的话,刚才金容仙救了自己一命,而且是从一个预谋好的阴谋中。想对自己下手的只有保守党的人。所以出这种行动的金容仙,已经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在自己一直以来的小心防范之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文星伊的话音分外地冷。

 

“从一开始。”

  
文星伊不禁皱眉,懊悔自己过去的不小心,不但保守党的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连一个一直被自己利用的舞娘都知道。而她内心不详的预感也愈发深重,她隐隐感到,刚才的美国军官,那些跟在自己身后却未行动的喽啰,乃至今晚冒险的行动,一切的一切混乱地重合起来,显得格外光怪陆离。

   
他们早就在等自己,信息也是故意暴露的。
  

这本身就是一个十面埋伏的局。

 

自己苦心布下的行动,也许原本就跳进了保守党的死亡圈套里。自己一直以为身边的人不过是个猫咪般的交际花,其实也完全狡猾得像个母狐狸般不可控制。她文星伊自恃精明善断,却终究太过年轻。

   
文星伊第一次觉得恐惧,寒毛耸起,但她不愿信,她宁可相信这一切只是巧合。她只能强压内心的汹涌,努力平稳着音调,

 
“如何得知。”

 
“我猜的。”金容仙勾起红唇,笑得有几分自嘲和悲哀,眼中有文星伊看不见的泪,只是望向车窗外,“现在证实了。”

 
文星伊突然感到暴怒,内心的黑暗疯狂蔓延,她猛地单手抽枪转过身来对准金容仙的头颅,压眉横觑,冰冷的话音中带着微妙的颤抖。

  
“你救我,怎知我不会为了抹去踪迹而杀你?”

  
金容仙强作矜傲抱臂,嘲讽地回以媚笑,“我的稀里糊涂的文裁缝,竟也懂得自己被救了一命?”

   
文星伊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她很想立刻冲金容仙怒骂几句,说她这个女人是怎样地不知好歹,但她忍了下来,因为她更清楚自己的懦弱。金容仙额上青筋一跳,也定了定神色,目光趋于平静。

    
“文星伊,那些美国人先前已注意到你了,只是未能证实自己的怀疑而已。”

 

她深吸了口气,言语微颤,咬字却是极其果断的。“你们本次的行动,从一开始就暴露了。H港早已布下重兵,等着你们来跳……”

  

“你说什么?”

金容仙拧眉咬牙继续说着,“我若不留你在gnasche,你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暂时洗脱嫌疑,你现在更有可能会和你的组员一起,被保守党的人在路上抓获。”

  

……这不可能。文星伊想。

她觉得有些崩溃,空前的挫败感滚滚而来。

  
金容仙别过脸,不愿看见她悲戚。

  

“快走吧,永远都不要回gnasche。”

金容仙不等对方回话,兀自打开车门踏着高跟鞋离开了,无可出声地泪流满面。在经历两个月漫长的内心挣扎后,她感觉到自己完全控制不住沦陷在文星伊虚假的感情里,一场短暂的红尘梦醒,她觉得全身都痛得说不出话来。

……

谁也不知道,文星伊后来是如何黯然地离开了gnasche,在那个午夜又做了些什么,最后又如何接受了在空阔时代中再次成了孤身一人的事实。与金容仙一起工作的旧友打趣过问那个容貌俊俏的小裁缝哪去了,金容仙只会淡淡地说,文星伊有事回老家了。

  
命运正是如此,乱世之际,总有人要在物欲横流的无情地上演悲情的离别。但生命的红线,仍然在动荡的时间长河里不断交织,蓦然回首,相遇的人会再相遇。

(深夜肝文,流泪了。还有很多地方因为是速打可能不够完善,回来会再改进的。)

(作者是住校生,要再等一周才会更啦 )

(回来再开电脑建合集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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